近日,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發布了一份名為《謹慎的伙伴關系:美印經濟關系的未來》(A Wary Partnership: Future of US-India Economic Relation)的研究報告。
報告指出,與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穩步改善的政治關系相比,美印兩國經濟關系的發展仍然滯后。報告認為,印度應該加快貿易自由化的步伐,放棄貿易保護主義,與世界各國合作共同應對全球挑戰。
印度沒能利用中國釋放的出口空間
報告首先指出,近些年,中國的確釋放出一些勞動力密集型產業的出口空間,但是印度并沒能有效利用這一機會。
報告表示,中國近些年某些制造業的國際市場份額有所下降,包括鞋類(和40%的峰值份額相比,下降了7.5個百分點)、服裝(和38%的峰值份額相比,下降了5.8個百分點)、皮革(比34%的峰值份額,下降了3.6個百分點)。可見,中國一些勞動密集型行業的全球市場份額出現了大幅下滑。
不過,報告認為印度并不是這種趨勢的最大受益者。在鞋類、服裝和皮革等勞動力密集型行業,越南占據了中國騰出來的大部分空間。在服裝領域,印度還要面對孟加拉國的競爭。
報告表示,造成此結果的原因有二。首先,全球金融危機之后,印度經濟在全球市場份額的增長率大幅度下降,出口增長減緩。
其次,即便是在全球金融危機之前,印度服裝和鞋類等勞動密集型行業的表現也不盡如人意。在印度的整體出口份額中,珍珠和寶石產業占據了大多數。若去掉珍珠和寶石,印度在全球低技能制造業產品的全球市場份額的增長就會下降6個百分點。
中印對美出口有系統性不同
報告接著評估了當前條件下,印度是否具備取代中國,向美國出口商品的潛力。
報告認為,和中國相比,印度向美國的出口有系統性的不同,這不利于印度在跨國供應鏈中取得優勢。盡管自2014年以來,印度國內一直在推動“印度制造”運動,通過降低外國投資壁壘和引入監管來改革發展印度的制造能力,但是流入印度的外國投資增長緩慢。
中美貿易戰中,美國提高了中國部分產品的關稅,但印度也很難從中獲益。因為與印度相比,中國的出口更集中于與全球價值鏈和外商投資企業密切相關的行業。這些貿易模式的差異反映了兩國境內的外國直接投資(FDI)規模和構成的差異。印度穩步減少了外國投資壁壘,但卻沒有完全融入全球供應鏈。
美國在印度的投資更偏向于服務業,尤其是信息、電信和其他高科技領域,而不是制造業。因此,盡管中美貿易戰為印度帶來了機遇,但印度尚未做好在美國供應鏈中取代中國的準備。此外,新冠疫情導致全球貿易和供應鏈緊縮,也給印度制造業的擴大帶來了挑戰。
美印貿易水平將有所提高
報告接著使用“引力模型”(Gravity Model)來分析美印兩國的貿易前景。
研究發現,印度從美國進口的商品遠遠低于預期水平。相比之下,美國從印度進口的服務(尤其是在信息技術和電信領域)遠遠高于模型預測的水平。根據模型結果,報告評估認為,印度可能增加與美國的商品貿易。
受獨立運動早期保護主義影響,印度設立了大量的貿易壁壘。印度不僅設立關稅,還經常申請貿易補救措施(例如世界貿易組織允許的反傾銷和反補貼稅)。
印度還對農產品和醫療產品實行價格管制,并實施出口補貼,要求接受者使用國內貨物,而不是進口貨物。
這種貿易壁壘提高了印度農民、制造商和服務提供商的成本,削弱了他們的出口競爭力,損害了全球貿易環境。這些貿易壁壘一直是美印貿易摩擦的主要原因。
近年來,印度開始致力于移除貿易壁壘,提高印度在全球貿易中的競爭力。例如,通過建立簡便的海關清關手續,升級港口基礎設施以及改進電子提交文件等措施來改進其跨境貿易。報告認為,隨著貿易壁壘的逐步移除,美印的貿易水平將有所提高。
不過,報告也承認在目前由美國引發的貿易保護主義的環境下,印度要采取更進一步的貿易自由化措施并不容易。
印度的貿易談判策略走進死胡同
報告同時指出,印度在過去20年國際貿易談判中的表現表明,印度政府仍然執著于“進口替代”政策。這與全面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背道而馳。
印度為應對新冠疫情而采取的經濟刺激措施過度依賴貿易保護主義。印度的貿易伙伴現在越來越質疑是否應該向印度繼續提供單方面的關稅優惠和豁免。
在關貿總協定時代,印度就熱衷于“搭便車”。印度支持在國際貿易協定中引入發展中國家差別待遇的條款,從而讓印度的出口商品更容易進入外國市場。然而,對于外國商品,印度卻拒絕作出對等的讓步。印度推遲關稅和貿易數量限制的自由化,并維持有利于國內工業的歧視性規定。
雖然印度近些年來積極參與貿易自由化談判,但取得的成就仍然有限。例如,印度與東盟關于服務和投資的自由貿易協定,旨在改善服務業的市場準入,但在該協定中所商定的改革范圍很小。
過去的十年中,印度還積極與加拿大、歐盟、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進行自由貿易協定談判。這些談判的主題更為廣泛,涉及服務、投資、政府采購、知識產權和競爭政策。然而,由于印度國內的抵制聲音,談判一直處于停滯狀態。
中美關系下的印度
報告認為,中國、美國和印度三者間形成一種特殊的“三角關系”。這種關系成為國際政治中一個不確定的因素。為創造一個新的平衡,緩解緊張局勢,這三個國家既要拉近關系,又要保持距離。
比如,印度對中國有敵意,也有依賴。一方面,中國的快速發展使印度感受到了威脅。印度拒絕加入中國“一帶一路”倡議,與中國爆發數次邊界沖突,打壓中國移動應用程序在印度的市場份額。另一方面,印度卻依賴中國進口來參與全球制造業供應鏈,尤其是仿制藥的生產。
同時,美印關系也面臨著困難。作為對莫迪休斯敦訪問的回訪,美國總統特朗普于2020年2月下旬訪問了印度。然而,兩國的經濟合作卻在訪問期間破裂。
美印兩國甚至無法就關稅和投資達成一項有限的協議,相反,只留下了一系列不斷升級的貿易壁壘,和無窮無盡的相互指責。